第504章 失落的妖圣

　　“那……”杜愚沉吟道，“青师，我们是否能去那边修行呢？”
　　杨青青回应着：“若是能去，我早就会告知你。
　　目前那座双生树异境正处于封锁状态，大夏正在全力培养御灵士兵。”
　　“哦。”杜愚点了点头，心中默默叹了口气。
　　解决整个国度的生死存亡问题，必然是最高的优先级。
　　在如此任务面前，其他的任何一切，统统都要往后放。
　　杨青青劝道：“别失望，再等些时日。
　　我们身为灵器的拥有者，自然能在这项任务中贡献一份力量，大夏会让我们去的。”
　　“嗯嗯。”杜愚点了点头，不禁想起了当初影蛊塔给自己的幻境画面。
　　那是在无底之底，大量神木阁－黑袍人围聚在地底大门旁，不断的输送灵气、封印大门。
　　那数百年前的一幕，显然是此时的大夏所追求的。
　　如果一切顺利的话……
　　那些此刻正在神灵树旁苦苦修行的士兵们，未来的人生，很可能会一直深潜地底。
　　并且一生与无底之底作伴。
　　大夏的士兵的确多，但无底洞也是千千万万座……
　　而且天赋越高、实力越强的御灵士兵，其角色必然越不可替代。
　　这类人，恐怕连倒班休息的机会都很少吧。
　　如此命途，想想都觉得凄苦……
　　当然了，这些都还是建立在“一切顺利”的情况下。
　　若是不顺利的话，无底文明－幽寒之树，终会有爬出地底的那一天。
　　届时，就不是某一个群体命途凄苦了，而是所有大夏人。
　　甚至是全人类。
　　“做顿好的，犒劳一下自己。”杨青青望着繁华的大夏都城，“此次期末考，你表现得很好。”
　　杜愚回过神来，收敛了一下情绪：“青师也好久没吃饭了吧？我去山火刀接你？”
　　“下次吧。”说话间，女人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　　“嘟嘟嘟……”听着耳边的忙音，杜愚瘪了瘪嘴。
　　挂电话可真快。
　　比我挂李梦楠的电话都快～
　　杜愚将手机扔给了黄金叶，默默的坐在地上思索良久。
　　最终，他使劲儿摇了摇头，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赶出了脑海。
　　不管这世界未来如何变化，提升自身实力才是正途。
　　他手腕一翻，动作却是停了停。
　　随即，杜愚站起身来，蹑手蹑脚的向卧室走去。
　　看着大床上酣然熟睡的小颜，杜愚心里突然有一丝羡慕。
　　当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狐狸，平日里吃吃睡睡，和主人贴贴蹭蹭，倒是很美？
　　杜愚走到床边，探身抱起了美妖狐。
　　“嘤～”小颜睁开了惺忪睡眼，本想责怪杜愚。
　　当她看到杜愚那温柔的眼神时，不禁眨了眨一双狐眼。
　　随即，她探出毛茸茸的脑袋，亲昵的蹭了蹭杜愚的脸颊。
　　“回穴位里睡吧，我要去海界。”
　　“嘤～”
　　美妖狐化作浓浓火妖息，融入杜愚的眉心。
　　山海钟悄然闪烁，杜愚返回了海之界。
　　卧房门口处，卷着手机的黄金叶，察觉到主人离去了，它便将手机放到了床头。
　　随后，条条金色叶茎探到床边，默默的整理着杂乱的床铺。
　　“好久不见，沙棠。”杜愚飞掠过海棠林，从繁茂枝叶中穿行而过。
　　“沙沙～”海棠树叶一阵晃动，发出了悦耳的声响。
　　临近沙棠府，却是没有听到悠扬笛音。
　　杜愚来的不巧，付师兄正在卧房里睡觉。
　　他也没有打扰师兄大人，而是直奔海岛最北。
　　只是飞过火桐院时，火桐树的枝条向上疯涨着。
　　原本快速飞行的杜愚，很配合的放缓了速度，也被火桐树卷住了脚踝。
　　“太岁歇了好几天了，好好训练训练他吧。”杜愚摘下一枚诱人的火桐果。
　　一手交果、一手交熊。
　　“嘤？”小太岁被从空中唤了出来，顿时向下坠去。
　　繁茂树枝化作床铺，稳稳接住了蚩熊。
　　察觉到杜愚真的有事儿，火桐树便松开了杜愚的脚踝。
　　当然了，火桐树这么痛快，很可能也是因为有“熊玩具”入手了，“愚玩具”可以先放一放。
　　杜愚顺手将火桐果塞进嘴里，龇着牙、咧着嘴向海岛北方飞去。
　　当他落在岛北海礁上的时候，嘴里的酸涩劲儿还没过去呢。
　　“好家伙～”
　　杜愚难受的要命，火桐果是越来越酸了。
　　是因为火桐树晋升将级了，果实品质越来越高了么？
　　“果子越来越好吃了哦～”小焚阳声音娇俏，一脸的满足。
　　杜愚苦着一张脸，也没说话，只是一手探向右边。
　　伫立于礁石缝隙中的海棠树，当即探来一条树枝。
　　杜愚拾住了海棠叶片，指尖妖魄浮现：“天青瓷怎么样了？”
　　他甚至都不敢说话，生怕打扰到天青瓷。
　　即便他的声音，会被浪花拍岸的声浪所淹没。
　　沙棠：“天青瓷一直潜在湖底，从未出……嗯。”
　　杜愚心中一动：“怎么了？”
　　话音刚落，下方紫泽湖面上，缓缓浮出一尊精美龙首。
　　杜愚却是面露歉意：“抱歉，打扰你修行了吧？”
　　毕竟天青瓷正处于修炼至圣的关键时期。
　　他徐徐向后飞去：“你快修行吧，我这就走。”
　　“嘶……”浅浅龙吟声，传入杜愚耳畔。
　　杜愚：“她说什么？”
　　沙棠：“留步。”
　　小焚阳：“青瓷让你过去呦～”
　　杜愚：“……”
　　绚丽的紫泽湖面上，天青瓷那一双竖瞳，遥遥望着杜愚。
　　本该令万物众生惊惧、敬畏的龙眸之中，透露着一丝思念情绪。
　　杜愚突然意识到，自己似乎成为了“祸水”？
　　呃……大概就是这意思吧。
　　总之，自己是耽误人家修行大业了。
　　“嘶……”浅浅龙吟声再度传来。
　　这一次，杜愚倒是不用旁人翻译了。
　　他迟疑片刻，还是飞落下去，站在了紫泽湖边。
　　精美龙首缓缓前游，一条长长龙须，小心翼翼的探向前来。
　　杜愚心中颇有些疑惑。
　　自己在上古妖圣面前，的确脆的像纸。
　　但她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吧？
　　“啪！”
　　杜愚没等反应过来，探至身前的龙须忽然加速，露出了原本面目。
　　冰凉龙须，几乎在一瞬间，将杜愚捆得结结实实！
　　杜愚：“……”
　　我还以为你是怕伤着我，
　　原来，你是在这诱捕本王呢？
　　“诶？”杜愚只感觉眼前一花。
　　天青瓷轻启唇齿，将杜愚吞入了口中，而后潜入了紫泽湖中。
　　“不是，青瓷。”杜愚一手扶着龙齿，“你正是修行的关键时刻，需要全神贯注。”
　　蓦的，清冷的声线印入杜愚脑海：“安静。”
　　杜愚：“……”
　　冰凉龙舌如海浪一般起伏，将杜愚颠了又颠。
　　一片漆黑中，杜愚眼球上泛起一层浅红色，这才勉强认出来，自己在什么方位。
　　他忍了又忍，最后还是安安静静，没再出声。
　　许是意识到自身行为有些过分，清冷的声线印入杜愚脑海：“你有其他事？”
　　杜愚：“目前倒是没有。”
　　“那就陪我待一阵吧。”
　　“你……你怎么了？”杜愚一手按着冰凉的龙舌床，关切询问道。
　　自从进了龙口，杜愚的妖魄就一直与天青瓷相连。
　　自然而然的，他察觉到了天青瓷状态不对劲儿！
　　她的情绪很低落。
　　天青瓷轻轻叹了口气：“青瓷愚钝，参悟许久，未能领悟金乌至圣的教诲。”
　　杜愚赶忙安慰道：“这才几天啊，青瓷，别这么失落。”
　　焚阳也飘了出来，一双小手按在龙舌上：“不要难过哦，青瓷。
　　这可是至圣级别，与天地同寿的段位。
　　又不是凡级、地级，哪有那么容易成功哦～”
　　天青瓷情绪依旧不高：“嗯。”
　　杜愚终于知晓，天青瓷为何想要自己的陪伴了。
　　细细想来，杜愚也能理解，她的心理落差为何如此之大。
　　天青瓷可是活了数百年的上古妖圣，论实力，她绝对已经准备好了。
　　一直以来，天青瓷都认为，是紫渊水滴带走了她最重要的核心妖魄，这才导致她修为停滞不前。
　　关于实力上的停滞，当然有这方面原因。
　　但当紫渊水与核心妖魄归来，天青瓷彻底“完整”了之后。
　　情况，却和她预想的完全不同。
　　这一方御妖天地，结结实实给她上了一课。
　　至圣，绝非唾手可得之物。
　　一心想要与杜愚签订契约的她，却只能终日潜在这紫泽湖底，虚度光阴。
　　小焚阳不断安慰着：“哪怕是你一切都准备就绪，哪怕是你知晓了其中道理。
　　修炼至圣，也是需要机缘的。
　　毕竟我们是妄图与规则为伍，想要化为天地本身。”
　　天青瓷：“我有些担忧，是因我的天赋潜力不够，不足以修炼至圣。”
　　闻言，杜愚心中一紧。
　　他的脑海中，浮现出了大饲育家·苏茗安的身影。
　　苏阿姨只是一名御妖师。
　　以她的经验与学识，是对御妖世界的理解不够透彻么？
　　当然不是！
　　说白了，就是苏茗安天赋潜力不够。
　　事实上，卡在御妖师段位还算可以了，毕竟是卡在了最难点——汇聚妖魄成型这一阶段。
　　这世上有多少极低等级的御妖徒、御妖士，就卡在某一个小段位上，一生都无法精进半分？
　　天赋，的确犹如天堑。
　　杜愚脑中急转，安慰道：“你曾说过，你的族人有至圣化龙的。”
　　天青瓷叹息道：“曾有过，但更多的……”
　　杜愚难得强硬，语气严肃，打断了天青瓷的话语：“你的天赋一定是足够的，更有紫渊水滴这种至宝加身。
　　修行一途，万万不可质疑前路！”
　　这一道理，是青师早早提点过杜愚的。
　　天青瓷沉默无言，龙首缓缓垂在湖底。
　　小焚阳悄然飘回杜愚体内：“杜愚杜愚～”
　　“嗯？”杜愚一手按在冰凉龙舌床上，还想着该怎么继续安慰自家妖圣大人。
　　小焚阳：“你先收一下妖魄。”
　　杜愚当即收束妖魄，确保接下来的交流，只存在于一人一乌之间。
　　小焚阳：“她太急了。”
　　杜愚：“心态不对么。”
　　小焚阳：“嗯嗯，青瓷心气太高，又太过焦急。
　　水滴携妖魄回来之后，青瓷没能一鼓作气，导致了心态失衡。
　　恶性循环下去，她很可能会陷入歧途，进入一条死路。”
　　钻牛角尖？
　　杜愚有些担忧：“我们该怎么办？”
　　小焚阳：“改变一下她的生活状态，先让她从现状中脱离出来。”
　　“嗯！”杜愚重重点头。
　　人族突破晋级时，还需要“看天吃饭”，等晋级窗口开启呢。
　　天青瓷修炼至圣，恐怕更需要机缘，更需要灵光乍现？
　　“走，青瓷。”
　　“去哪？”
　　杜愚：“我们去沙棠树下，你最喜欢睡觉了，你是不是好久没睡了？”
　　天青瓷：“我还在修行。”
　　杜愚拍了拍冰凉龙舌，声音温柔：“听话。”
　　天青瓷沉默半晌，默默向上浮去。
　　对了！
　　杜愚心中一动。
　　天青瓷曾说过，她的家乡在大夏大陆－南方海域。
　　她的描述虽然笼统，但是按照雁江先生的足迹来判断……
　　雁江前辈是从天府省出发，一路向南行进、寻觅家园的。
　　而后他才在大海边，遇到了被驱赶上岸、重伤不起的天青瓷。
　　天府南边，自然就是滇南省。
　　也就是说，天青瓷的家乡，理应是在滇南南部海域。
　　即便那里不是天青瓷的家乡，那片海域也曾重创过她，险些要了她的性命。
　　想要改变天青瓷的现状，让她从“环境”中脱离出来……
　　重游滇南海域？
　　复仇，
　　杀出个念头通达来？
　　不过，数百年前的那一波敌人，应该已经随着时间而死亡了吧。
　　倒是可以父债子孙偿……嗯，再说吧。
　　若是敌人太弱小，天青瓷恐怕也懒得理会。
　　对大夏人而言，这世上有两种区域不能碰。
　　一为无底，二为深海。
　　其实都不需要“深海”，时至今日，生活在陆地上的人们，对浅海都不敢贸然涉足。
　　就是因为大海中妖兽横行，与无底相同，为人族禁区。
　　但是有天青瓷傍身，
　　再深的海，杜愚也能测得！
　　带她回家看看、故地重游，自然能将天青瓷从此时情绪中脱离出来。
　　若是再能寻到三两族人的话，岂不美哉？
　　龙龟一族名义上是灭绝了，世人无人见识过，但谁知道深海里都藏着什么？
　　心中暗暗想着，杜愚起身爬向前去。
　　冰凉龙舌宛若海浪，一阵起伏过后，又将小小杜愚荡了回去：“你去哪？”
　　“青瓷，你先睡，我去去就回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