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2章 杖后山寺？

　　杜愚精神紧绷，手中攥着的冰彩玉髓弓，弓臂末端瞬间牵扯出一条火焰线条。
　　而黑火羊仆见到杜愚之后，那一双无精打采的羊眼，顿时精神了起来，如获至宝一般！
　　“咩！”黑火羊仆张开大嘴，脸前汇聚出一枚漆黑的火球。
　　炫铂金·火花溅！
　　只不过，从黑火羊仆的口中发出来，是纯黑色的火焰。
　　七宝法师面色一变：“施主小心！”
　　“呼～”杜愚一双眼眸骤然亮起。
　　焚阳之眼·猎杀时刻！
　　眼前，是七宝法师担忧的面庞。
　　更远处，是隧道口处的黑火羊仆，脸前急速汇聚的黑色火球。
　　拉弓搭箭的杜愚，双眼紧盯着其中一只羊蹄。
　　依稀可见，那一双羊蹄所踏之处，还在向外四溢着黑色火苗。
　　诡异，且炫酷！
　　只可惜，这等“死亡仆从”是来索命的，且是油盐不进，没有半点可交涉的余地。
　　“嗖～”
　　一支火矢急速窜出！
　　杜愚眼中的世界，流速恢复如常。
　　而他的足下也喷射出两道白雾，宛若喷气推进装置一般，整个人向侧方横滑开来。
　　人宠联合技·白玉京·尘雾闪！
　　这一刻，杜愚是那样的飘逸潇洒。
　　于洞窟中横向滑动的他，一头短碎发横向飘荡着。
　　只见他再度拉弓搭箭，同一时间，一道巨大的银色身影自杜愚身后窜出，也悄然融入地底。
　　而黑火羊仆因为施展妖技·火花溅，所以被遮住视野，它根本就没察觉到这一切！
　　“咩！”伴着惊悚的羊叫声，纯黑火球速射开来。
　　也就在此刻，第一支火矢，于空中拉出了一道长长的火焰线条，已然点在了黑火羊仆的右蹄处！
　　“啪！”
　　一声脆响，五道火线骤然撑开，将黑火羊仆五花大绑。
　　妖箭法阵·日蚀箭！
　　“咩？”黑火羊仆一声叫嚷，极力挣扎着，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。
　　而那枚漆黑的火球，于杜愚身侧数米外急速飞过，射向后方。
　　“轰隆隆……”
　　黑色火球轰在了洞窟石壁上，发出了惊人的声响。
　　气浪四横，碎石乱蹦。
　　伴着剧烈的爆炸声响，黑火羊仆终于能活动了。
　　那漆黑羊首面向杜愚、死死盯着猎物，眼中燃起了漆黑的火苗。
　　如此画面，任何人见到都会觉得头皮发麻、毛骨悚然。
　　跟tm要发射死亡射线一样！
　　无疑，这是妖技·黑火流焰的前奏。
　　“叮！”又是一声脆响，火矢正中左侧羊蹄，火线张开，再度将黑火羊仆五花大绑。
　　黑火羊仆气急败坏，疯狂挣扎着，却根本不知，杀招已至！
　　“嗖～”忽有一条长尾窜出地底。
　　银尾宛若灵活巨蟒，顷刻间，便缠住了黑火羊仆一双羊腿、羊腰子、羊排、羊脖！
　　杜愚的目光跟随着长长银尾，看着它缠绕住各个部位……
　　“咕嘟。”杜愚忍不住咽了下口水。
　　多好的羊啊～
　　自带黑火，炭烤自己！
　　话说回来，这只黑火羊仆同样威武雄壮，身高堪堪突破3米大关。
　　想来，它应该是妖将·初成期妖兽。
　　对这世上的绝大多数生灵而言，此黑火羊仆，的确称得上是死亡仆从、索命厉鬼。
　　但对于妖将·大成期的荒银猞而言……
　　“哗啦啦！”如此清脆声响，宛若玻璃被摔得七零八碎。
　　只见足有6米长的银尾，死死缠住羊身、狠狠收紧，仅一瞬间，黑火羊仆的妖息战袍便破碎开来。
　　冷翡翠·绞刑尾！
　　“拧断脖子，别沾血！”杜愚脑中赶忙命令着。
　　暴君大人不疑有他，尾尖处狠狠一绞，黑火羊仆瞬间就被绞断了脖子。
　　杜愚很确定，若不是自己这一道命令，那黑火羊仆恐怕会被长尾绞成数截！
　　那也太馋人……咳，太残忍了！
　　毕竟还有出家人在场呢，不好太过放肆。
　　“远离它，暴君，过来！”杜愚赶忙招呼着。
　　荒银猞：“……”
　　如此美味就在眼前，主人却让自己丢掉？
　　“暴君，听话，来。”杜愚开口说着。
　　“嗯。”荒银猞尾巴一甩，将黑火羊仆丢向一旁。
　　她踏着优雅的猫步，却是尽显王者风范，向杜愚走去。
　　七宝法师怔怔的抬起头，望着如此庞然巨物。
　　根本不需要去触碰，七宝法师便感察到了这头巨兽的暴戾之气！
　　偏偏这性情残暴、面目凶恶的巨兽，如若一只乖巧猫咪，听话的走回杜愚身前。
　　对于路上的七宝法师，暴君大人连看都没看。
　　她就只管前行，七宝法师自然而然的向一侧让开。
　　“喵。”暴君垂下兽颅，用鼻尖蹭了蹭杜愚的脸颊，“记得，赔我一顿肉。”
　　“好的。”杜愚揉了揉巨大猞首，解释道，“那黑羊体内可能有奇异火焰，特别危险，我怕你被沾染上。”
　　“嗯。”暴君轻声应着，浅浅探出舌尖，奖励似的舔了舔杜愚的脸蛋。
　　一旁，七宝法师暗暗咋舌。
　　好强大的妖兽！
　　好强大的御妖者！
　　之前，杜愚通过山海钟解决了一切，七宝仅仅看到了结果，没有目睹过程。
　　她倒是知晓，对方拥有解决妖将的能力，按理来说，七宝不该如此惊愕。
　　但现实情况并非如此。
　　当荒银猞真正出现在你面前、残忍绞杀生灵之时，你很难不心惊胆战！
　　毫无疑问的是，七宝法师所生活的那个年代，御妖一职还是旁门左道。
　　万幸，七宝山寺的氛围，与世间并不相同。
　　之前她也说过，寺内也曾饲养过妖兽，估计也是在乱世中收留的可怜生灵。
　　所以，对于杜愚这种御妖者，七宝的接受程度也更高一些。
　　“法师。”杜愚一手撸着荒银猞，一边看向七宝法师，“这些黑火羊仆，到底是从何而来？”
　　七宝看了一眼巨大的荒银猞，似是稍稍有些忌惮。
　　杜愚顺势揉了揉大猫的脑袋：“去，守着隧道口，来者格杀勿论！”
　　“喵。”荒银猞轻巧转身，迈步离去。
　　那条刚刚绞死过猎物的长尾，一寸寸掠过杜愚的脸颊，还带着一丝上下起伏的弧度。
　　如此残忍事物，却呈如此优雅姿态。
　　看得七宝法师一愣一愣的！
　　这……这也……
　　“法师？”杜愚轻声唤着。
　　碍于对方身份，杜愚不好主动伸手，就只能等七宝法师主动交流。
　　只见七宝法师缓了缓心神，一手按向杜愚的手臂。
　　七宝法师：“此处能量汇集，常有各类妖兽诞生于此。”
　　杜愚插话道：“能量为何向此处汇集，是七宝法师吸引来的？”
　　七宝摇了摇头：“不，天地间翻涌来的能量，是妖火招来的。”
　　杜愚愣了一下：“妖火招来的？”
　　“对！”七宝法师点了点头，“妖火不仅能吞噬各类能量，也在吸引它们汇聚于此。”
　　杜愚：“可妖火不是被你收入杖后异域空间，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么？”
　　闻言，七宝却是沉默了下来。
　　苦等良久，就在杜愚想要追问之时，七宝淡淡道：“也许，我这条通路还不够碎烂吧。”
　　只要七宝杖这座“天门”还存在，哪怕是碎成万段，也与杖后世界有丝丝联系？
　　杜愚终于知道，七宝法师为何沉默了。
　　这样看来，想要彻底切断异域世界与本世界的联系，需要上古灵器·七宝杖化为齑粉？
　　连一个碎块都不能留？
　　杜愚抿了抿嘴唇，轻声道：“我们还是说回天宝族生物吧。”
　　七宝法师从善如流：“嗯……想来，也正是因为这种独特环境，才会引各类奇异妖兽诞生。”
　　杜愚轻轻点头，天宝族生物不是从娘胎里出来的，也不是蛋孵出来的，而是天地间自然孕育的。
　　可供人族契约的天宝族生物，数量奇少，且一般都诞生在妖灵异境中。
　　既然此处能量翻涌，自然也就是天宝族的诞生地之一。
　　七宝法师：“第一只诞生于此的妖兽，便是黑羊。
　　最开始的日子里，一切还算安稳，各类妖兽偶有争斗，但还能共处一室，在洞内修行。
　　但随着时间流失，降生于此的妖兽越来越多，都来分享这洞内的能量……
　　争斗，便一发不可收拾了。”
　　杜愚没在插话，静静倾听着。
　　七宝法师：“最终，黑羊凭借着最早降临的优势，以更加强大的实力，占据了此处洞窟。
　　自那以后，诞生于此的妖兽，唯有黑羊一族会被留下，收入族群。
　　其余所有种类的妖兽，都会被黑羊一族杀害。”
　　说着，七宝法师面色悲苦：“七宝极力重塑身躯，也有这方面的原因。
　　数百年来，黑羊一族的首领换了又换，但族群理念却是延续了下来。
　　眼看着黑羊一族残忍杀害各式各样的妖兽幼崽，七宝实在是于心不忍……”
　　杜愚：“所以？”
　　七宝法师轻声叹道：“重塑身躯后，七宝便将现任黑羊一族的残暴首领，送去了杖后世界。”
　　心念传完，七宝法师的心中也充满了懊悔。
　　杜愚心中暗道不妙：“出什么事了？”
　　七宝法师：“本该将一切吞噬殆尽的妖火，却是留了现任黑羊首领一条性命。
　　它时而吞噬黑羊妖息，时而又为黑羊提供妖息。
　　就这样反复了许久许久，那黑羊首领，怕是快要晋升帝级了。”
　　杜愚：“……”
　　七宝法师重重一叹：“七宝不知未来会是何种结果。
　　若继续这样下去，七宝也只能再次自裁，将妖火与黑羊永远封存于异域空间内了。”
　　杜愚眉头紧锁，心中念头急转。
　　仅就结果而论，这一朵妖火，应该是在培养黑火羊仆？
　　它要干什么？
　　难不成……
　　要知道，一旦妖兽成圣，便能创建自身妖灵文明了！
　　抛开黑火羊仆的天赋潜力不提，假如黑火羊仆真能成圣，那么天地间的妖息，无疑将会更加浓郁！
　　所以，此妖火有自知之明，知晓自己逃不出来了。
　　这是打算“养猪”，而后安之若命，在杖后世界里一劳永逸？
　　越想，杜愚就越觉得有可能。
　　他讲述了一番自己的判断，也听得七宝法师默然不语。
　　杜愚感叹道：“吞噬黑羊妖息，许是妖火本性。而给予黑羊能量、助其成长，应该是理性作祟。”
　　七宝法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：“施主聪慧，也许真是如此吧。”
　　杜愚忽然问道：“既然妖火逃不出来，那么黑羊体内的灰色火焰，又是从何而来？”
　　七宝法师面色愧疚，垂下了头颅：“七宝心有不忍，又心存执念，到底还是酿出了祸患。
　　刚刚重塑之际，妖火趁虚而入，彻底引燃了唯一通路。”
　　杜愚张了张嘴，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　　所谓的“唯一通路”，自然就是上古灵器·七宝杖的本体。
　　七宝法师：“妖火的本体，的确存在于杖后世界、山寺之中。
　　但那蔓延出来的火苗，却燃在七宝身上，无论如何也扑不灭。
　　七宝也曾尝试着将灰色火焰，统统收入异域空间，但是……”
　　七宝法师抬起眼帘，看向杜愚：“只要我还存在，杖后之火便会燃在我的身躯上。
　　此妖火也有自己的想法，虽然烧在我身，却从未真正伤害过我。
　　这也是我想要感化它的原因，只是妖火所做之事……”
　　“哎……”七宝法师长长舒了口气，“也许一切皆是虚妄、皆是徒劳，也许我早该自裁断路。”
　　“法师，不可！”杜愚赶忙开口道。
　　说着说着，怎么又提“玉碎瓦全”之事了？
　　他看向七宝法师：“法师，既然今日我来了，便不可能空手而……诶？
　　不是，我的意思是，我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深陷苦海！”
　　七宝法师：“……”
　　杜愚：“你在此处等我，我上去寻我的师兄妹，再把妙香僧带来，共同解救你！”
　　七宝法师看向远处的凶兽：“异域空间中的黑羊首领，比这只妖兽更加强大。
　　我身上燃着火，已许久不敢开启通路了。
　　我不知异域空间状况几何，那黑羊首领，甚至可能已至帝级！”
　　杜愚摆了摆手：“法师莫慌，区区帝级妖兽罢了。”
　　七宝法师：“……”
　　区区？
　　这就是你对帝级妖兽的评价么？
　　杜愚咧嘴一笑，帝级而已，本王发起疯来，连至圣都敢锤！
　　嗯……打过打不过另算。
　　关键是我敢呀！
　　七宝法师静静看着杜愚，望着那明亮的眼睛，还有那暖心的笑容。
　　不知为何，七宝的心中，竟升起一丝丝安稳。
　　是啊，这位神秘的人族少年，同样拥有妖火。
　　自相遇以来，他所展现出来的英姿风采，也绝非常人所能媲美。
　　所以……你真能助我脱离苦海么？
　　“等我啊，你不能走！”杜愚收回了荒银猞，一头扎进了山壁之中。
　　“呵呵。”七宝法师哑然失笑。
　　七宝沉沦地底数百年，又有何处可去呢？
　　望着那消失在山体中的少年身影，七宝心中暗暗呢喃：
　　善缘，
　　希望……是吧。